柴埠溪的山、水、人
    在渔洋关镇又见到了前来迎候我们的老书记,他双眼依然闪着慈祥的光芒,黑里透红的脸色告诉人们他有着十分硬朗的身板,随手送上的香烟传递着老友相会的亲切、随意,朴素的衣着散发着勤劳醇厚的大山气息。我心跳加快,恨不得马上飞进柴埠溪。
    不知是激动、兴奋,还是新鲜、期待,我一夜辗转难眠,几乎未合眼。当第二天太阳刚一露脸,我便立刻匆匆洗漱完毕,等候出发的指令。九时许我们抵达柴埠溪风景区,一眼望去,苍翠欲滴的满目青山,奇峰异石错落叠嶂,绿树婀娜婆娑,早有无数游人流连其间。我们沿着蜿蜒的盘山小道开始了真正的柴埠溪之旅。
    阳光高照,清风送爽,听着一个个神奇的传说和此起彼伏的山歌,真是让人不醉都难。大家陶醉在这美景之中,一片欢笑惊飞了林中的小鸟。“这就是我们要到达的目的地吗?”我问老书记,“不,我们今天要顺着这条骡马路到那儿。为什么要叫骡马路呢?因为这条路过去人们根本无法行走,只有骡马从下面才能走得上来呀!”他从最高处指着两山之间无规律的陡峭碎石坡,往远远最低处的一片石滩指去。只见在绿树间时隐时现的石块,顺坡倒下的枯树残枝,很难想象人在上面如何行走,哦!看着就让人目眩。“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那里,所有的东西都靠人双肩从这背上背下,下面没有医院、学校,孩子们从上小学起就得住校,晴天一身汗,雨天一身泥,没有别的选择。这里的山是好山,水是好水,主要是交通不便,使我们跟其它地方拉开了距离,去年我们人均年收入已过千元,可跟外面相比还是很穷困。虽然如此,但叫乡亲们迁出山去,大家还是不愿意,故土难离呀!” 老书记说这些话时眼中包含着对山乡的深深眷恋,也透出些许的无奈。望着这碎石乱坡被称作的骡马路,听到老支书的话,心中不由地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,美景似乎立刻消失了,只剩下我对在此艰难环境里世世代代顽强生活着的山民们的敬意!并且立刻与自身也联系起来。我们不也都是山民、农民的后代吗?只是因我们的先辈或者是自己早一些离开了原生地,使我们离开了那艰苦的生活环境,实际上我们是跟他们有着天然不可分割的联系,不该也不应忘记他们,此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回到“老家”的情怀。
    我们一行从景区走入了骡马路,这才感觉到人很难站稳,身体前后摇晃,脚下摸油似的打滑。刚走了两分钟,就有人摔倒、滑倒,耳边不时传来惊叫。细看才感到这只能叫陡坡,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路。大家赶紧纷纷寻找树枝作拐杖,防止从山上直接滚下山到农家的情况发生。彼此鼓励、搀扶着,小心翼翼地往山下移挪动脚步,汗水立刻从体内涌出,不一会儿已是浑身湿透了。经过一段的行走,慢慢地大家适应些了,不断地变换着姿势,摔跤地少了,可是腿却是越来越软了,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抖,好在有手中的棍棒作支撑,我们仍然向着目的地不停的进发。
   “不到长城非好汉,屈指行程二万。”有人十分自然的吟诵起毛泽东的这两句著名的诗句。疲劳和汗水令我们切身体会到常年生活在大山之中的艰辛,感悟到我们生活的环境和他们之间不可同日而语的差别,更想起革命老前辈是经过了怎样的千辛万苦,才夺取了革命的胜利,留给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!明白了院党组组织大家体会这种生活,是希望我们保持艰苦奋斗的本色,同最偏远地方群众建立起朴素感情的良苦用心。
    到了山脚回头仰望,群峰在云间若隐若现,绿树随清风舞动摇曳。“汪、汪、汪”,一阵狗吠,我们发现已走到树荫遮掩的农户附近了。这次有十户农家安排了我们入住。我的房东就住在小溪边,姓朱,一家三口人,据夫妻俩介绍今年第二个孩子也将出生,现住的木板房他们也不知是何年修建,看上去已十分的黑旧,屋里的光线很暗,白天也得适应一阵才看得清里面的物品。几件木制的桌椅放在客厅的泥土地上,木板墙上看不见任何的饰物,只见屋梁上吊着几根带钩的细绳,那是他们准备挂东西用的。右边的厢房是夫妻俩的卧室,床还是那种城里见不到的,带着大架子的木床,蚊帐的颜色已成接近烟灰的黄灰色,上面有补丁,将大的破处补上了,还有数个小洞用纸团塞着,没好问是因为忙呢,还是他们小洞就是这么解决的。寝具的颜色同样十分的暗淡,看不清是以哪钟颜色为主,但可以肯定的是已步入“高龄”了。左边的厢房内烟雾缭绕,原来还在烧着柴 “烤火”。由于常年受烟的熏烤,屋内更黑暗,细瞧,在这间房内的墙上挂着腊肉、猪蹄、香肠,一阵恍然大悟,我们喜欢吃的熏腊制品就是这样“炮制”出来的呀!屋角放着一台许久未见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,也和腊制品一同受着熏陶。家中的掌上明珠他们的宝贝女儿正坐在一把木椅上看电视节目,见我进屋,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站了起来,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。“你几岁了?上五年级还是六年级?”我的问话让她低下了头,手搅着衣角,摇着身体细声地答道“我十四啦,上初一。”啊!听见她的话,不觉一惊,与我儿子相仿的年龄,可明显的矮了一头多,身体瘦弱得只有我孩子一半的体重,脸上也带着营养不良的影子,缺乏光泽。我心为之一颤,无言以对,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,转身出了大门。
站在大门口,望着从大树遮盖处冒出的一股清澈见底的溪流,哗哗地从门前流过,望着无语岿然的巍巍青山,望着散落在山林间土墙茅屋里飘出的袅袅炊烟,望着背着沉重的背架,拄着“搭杵”在山路上艰难攀爬的身影……。这儿的山美,水甜,人们纯朴、善良又勤劳,都是我们的父老乡亲,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蓝天下。
    城里轿车早已进入了不少的家庭,可他们依然依靠双肩、两腿作最原始的交通工具,出门爬高山、陡坡,长年累月、祖祖辈辈的背着比大山还要沉重的物资攀登。城里六、七岁的孩子谁不像心肝宝贝似地每天依偎在父母身旁撒娇,享受着百般呵护。这里的孩子到了六、七岁,已经开始为了将来走出大山,独自背着米、菜到教学、生活条件极为简陋的学校住校苦读。城里人不少在为超重的体重、脂肪肝、胆固醇而烦恼。而今年三月,这里一位年轻的妈妈,因患脑膜炎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治,丢下丈夫和未成年的女儿抱憾而去。因这里缺医少药,他们要经受超过我们多少倍的病痛折磨呀!这些在自然条件和物质文化上存在的巨大差异,若非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我真的难以相信。我问自己:我能给他们什么帮助?柴埠溪何时可以改变贫穷?怎样才能改变贫穷?我没有答案,但我在思索、思考……,我会倍加珍惜今天的一切,积极努力工作,把每件事都做好了,也许能在无形中给他们还有许许多多我未曾见过面,同样生活在贫穷、落后环境中的人们,一些帮助吧。
    柴埠溪,虽然我已离开了你,但你的山、水、人将会使我终生难忘。
     作者单位: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