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点：西陵区人民法院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纷飞，审判庭内座无虚席。一起杜某某等8名未成年人犯抢劫罪的案件正在开庭审理。八名被告人或者委托或者被指定了辩护律师。去年六月，这八名被告人纠合一起，先后作案三起，均是抢劫网吧的财产和网吧内的顾客。共抢劫现金4000余元以及价值数千元的手机等物品。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，按照量刑规范化的程序，提出对各被告人的量刑建议。杜某某面对审判长“公诉人的指控是否属实”发问，一会儿低头作沉思状，一会儿仰起头，两眼珠从左向右旋转一圈，然后又反向旋转一圈，再低头看着起诉书，沉默，然后说，“第二起我没有参加……。”公诉人接着宣读同案其他几个被告的陈述，以及相关的被害人陈述，证人证言等证据。这时杜某某说，“仅有他们两人的证言不足以证明。”沉默了一会儿，他说自己那天天刚黑的时候……一直在某麻将馆打麻将，没有见过这些被告，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。法庭调查结束后，控辩双方接着对定罪情节和量刑情节进行了两轮辩论，各被告的辩护人并对其当事人的量刑提出了具体意见。

    ——杜某某这个人，审判长很熟悉，前年他犯了抢劫罪，也是在这个审判庭审判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，缓刑三年。可是在缓刑期间，杜某某旧病复发再次犯罪。杜某某当然知道，三起抢劫意味着符合刑法第263条第一款第（4）项的规定，可能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。发生在去年六月的第二起抢劫，杜某某到达现场后，指定某麻将馆，让其他被告人实施抢劫，他随后就离开了……其他被告抢劫后，在约定地点分给他70元钱和一部手机。因此他予以否认，对于自己在侦查机关的供述，当庭翻供。其他被告人陈述的记录，则都是平时叫他时省略了名字的中间那个字。尽管其他几个被告当庭陈述，他们平时所称呼的杜某就是杜某某，他仍然还是心存侥幸。

    审判长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他，杜某低头不语。审判长严肃而不乏温情地说道：“请你抬起头来，望着庄严的国徽说话，不然的话，你心理负担会很沉重的。法庭不会仅凭你的口供认定事实，但是，有确凿证据，足以认定你的犯罪事实，并不会因为你今天的翻供受到影响。你想，你为什么没有珍惜法庭给与你的改过自新的机会？还是因为你思想深处的阴暗面自己不敢去面对。你还年轻，今后的路是不可能一条道走到黑的。你不能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拒绝社会的挽救，现在，只要你回头，前途依然是光明的。像你这样的年龄，本应该在家等大学的通知书，可是，你想想，你给生你养你十多年的父母带来了什么？他们如何面对亲戚朋友同事……实事求是地讲出来，你心中的包袱就卸下来了。坦白从宽，认罪与不认罪，处理结果是不一样的……”一席话毕，杜某某的头低得更深了。

法庭辩论结束，被告人作最后陈述。

    审判长再次问几名被告，“审理即将结束，这是你是否选择从宽处理的最后的机会！”

   这时，被告杜某某仰起头，大声说：“我认罪。”

    审判长接着问，“是否三起都认罪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三起都认罪！”坚定而悔恨的哽咽声回响在法庭上方。

    审判长轻轻点了点头，“法官是按照量刑的规范对于各个法定的酌定的从重、从轻情节进行量化，然后综合决定刑期，你认罪就是走向新生的起点，合议庭会充分考虑你们的认罪态度予以从轻，对于未成年人犯罪，我们始终贯彻教育为主，惩罚为辅的原则，法庭会和你们的家长以及相关部门联合落实对你们的教育措施，你们的家长也都参加了庭审，希望你们真正下决心改过自新……杜某某，请你转过身去，向自己的父母说几句话吧。”杜某某只是侧过身，低着头，并不看旁听席上的父亲。

    审判长亲切的说，“你不面对你的父母，是恨他们，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？”

“我……无脸见父母”。喏喏的几个声音之后，泪水决堤而出。

   “有羞耻心是能够改过自新的起点，你对他们说，你对不起他们，他们会原谅你的，如果你能从此浪子回头，全社会都会欢迎你的。”审判长话音刚落——杜某某的父亲大声在庭下对儿子说，“儿子，你好好改造，争取立功早日回来，我们全家人都等你。”

    这时，审判长面对着所有的被告和他们的父母，“法庭对杜某某仍然是教育、感化、挽救！对你们就更不用说了。对你们以前走上邪路，责任不全在你们，全社会都会原谅你们、挽救你们，但是如果再犯，你们就要自己对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了。在庭审结束前，父母们有什么话，就请对你们的孩子讲。”

    全场肃静10秒，10秒之后此起彼伏的声音淹没了整个法庭，有哭泣有安慰，有自责有谅解……旁听的父母都走向自己的孩子，或抱头痛哭，或鼓励孩子勇于承担责任，好好改造，争取早日回归社会。有的孩子向父母保证，一定痛改前非，争取做自食其力的新人，有的孩子向父母深深第鞠躬，愧悔莫及……任悔恨的泪水不住地流淌！

    ……临近中午了，窗外，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，投射到大地上，冰雪开始消融了！庭审，变成了一场生动的法制教育课。更希望的是，这些孩子们，能用感恩的心，借着新生的力量渐行渐远！

作者单位：西陵区人民法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