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归州的那些事儿
从弱冠到而立,从书记员到员额法官,十余年漫漫长路,我三次往返于归州,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触。
2012年,初到归州,作为一名书记员,对法庭工作充满期待;2015年,再到归州,作为一名助理审判员,参与各类民事案件的处理,深感审判工作不易;2019年,三到归州,我成为了一名员额法官,我希望能用法律为这里的人们带来自信和力量,也为全镇的和谐稳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实事。
象牙塔里,我憧憬中的法官应该是身着法袍、手持法槌,坐在法庭之上处理各类案件,气宇轩昂。然而等我真来到法庭,象牙塔里的美好幻想就破灭了:法官每周在法庭内的时间屈指可数,更多的时间在田间地头调查走访,夜晚时常需要加班处理文书。工作中要面对各种纠纷,为了调解一件案子,与当事人苦口婆心的聊上几小时是常态,这就是现实中法官的生活。法庭上也是“门庭若市”,形形色色的当事人,我主要时间都坐在电脑前记笔录,记录着当事人不着重点的陈述和法官对诉讼程序一遍又一遍的解释。
归州法庭辖归州镇、水田坝乡、泄滩乡三个乡镇,辖区人口超过十万人,绝大部分为山区,交通极其不便,因三峡移民,部分移民选择外迁,部分选择了后靠,导致辖区内90%以上的村组重新调整了生产资料,历史的和现实的、自然的和社会的种种因素,致使辖区人民在一度时期思想浮躁、人心不稳,社会矛盾错综复杂,严重影响了全镇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。特别是2003年发生的熊某杀害妻女岳母案,更是社会震惊,引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持续关注,创新矛盾纠纷化解方式显得尤为迫切,法庭作为解决社会矛盾的重要力量自然不能置身事外。
为进一步整合乡镇派出法庭、司法所、派出所、村委会、人民调解委员会等各方力量,归州法庭创造性的走出了“诉调对接”的新路子,将诉讼与人民调解有机结合,化各自为战为抱团攻坚,集中全社会的力量化解矛盾纠纷,最大限度将矛盾纠纷化解在基层、萌芽阶段。
再次来到归州,作为一名审判员,我的工作也从记录每个案件变为审理各类民事案件,更多的时候是扛着国徽法槌满山跑,时而在老百姓院坝里拉家常,时而在田间地头处纠纷。我们在处理好立案庭分配的案件的同时,对村里反映的尚处在萌芽状态的矛盾纠纷,也提前介入,集中各方力量先行进行调处,一方面防止矛盾激化引发更大、更多的纠纷,另一方面也减少了进入诉讼程序的案件数量。由于辖区内高山地区没有主要的经济作物,经济条件较差,收入绝大部分依赖于外出务工,进而导致村里留守老人成为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,老人的赡养问题也成为矛盾比较集中的地方,对于生活尚能自理的老年人,子女在经济上还是能够负担,但是对于生活不能自理,需要护理的老年人,矛盾就显得尤为突出。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,赡养纠纷一般都比较紧迫,如果通过诉讼程序进行推进,可能会需要较长的时间,年纪较大的当事人也难以通过自身力量去启动诉讼程序。而进行诉前的调解则不必受各种民事诉讼规则的约束,具有及时、高效、便利当事人的优势。诉前调解多了,到法庭的诉讼案件减少了,我们的工作量也减少了。
在全国法院一片“案多人少”的声音中,归州法庭仿佛一个另类,收案数逐年下降,从2016年至2018年三年间,归州法庭受案数下降了21.14%,在此同时派驻人数却逐年减少,这正是“诉调对接”工作的深入推广给我们带来的红利。
今年4月,向某元与向某青排除妨害纠纷一案,向某元诉称向某青在1997年修建房屋门前的公路时,未经向某元许可占用了其山林,在2017年开始的土地确权过程中,双方积蓄已久的矛盾再次爆发,但是在经历一次庭审后,承办人发现因为时间久远,事发现场已经修建了公路和房屋,原来的地形已经无法辨识,且双方因为这一纠纷还发生了其他纠纷,并向派出所报警。考虑到这一纠纷年代久远、矛盾尖锐、案情复杂,承办人遂决定联合司法所、派出所、村委会等部门现场调解,一边走访周围年纪较大的村民了解当年的情况,一边给双方当事人做调解工作,耐心疏导双方长达数十年的积怨。通过几个部门的合力调处,双方握手言和,民事纠纷以原告撤回起诉结案,治安案件也得以妥善化解,达到了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。
“诉调对接”工作模式,方式灵活,不用受制于繁琐的民事诉讼程序,地点不限,不囿于审判庭,可以是在屋场院坝,可以是田间地头,阵容强大,不仅仅有法官,还有调解员、村干部等,众人拾柴火焰高,纠纷调处更高效。通过现场调解的方式,既解决了当事人行动不便、举证能力较弱的现实问题,也避免了邻里乡亲对簿公堂的尴尬局面,同时还能普及法律知识,健全百姓的法律意识。
今年年初,我再次来到归州法庭,多了一份从容与自信,这里有我奋斗过的青春,也有我成长的足迹,虽然条件艰苦,但归州法庭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,而我在经历了诉调对接的起步、实践与发展之后,也坚信这一“东方之花”会越开越好,会让更多的地方感受到法律的力量和人性的温暖。